自从我给Reardon打工以来,这是我头一次在跟他通话时先挂电话。
回到家之后,我打开了卧室的门,屋子里的一切可能除了更干净一点外,跟我前两年驱车到洛杉矶打拼时并无两样,可再回到这里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屋里的一切又那么熟悉,而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我,它们静静地待在这里犹似我从未离开过。我坐到了桌子旁,环顾四周,慢慢感受着这一切。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可我不想接,但又怕不接的话会发生什么让我承担不了的后果,相比接起电话被Reardon骂,我更怕不接电话会导致的后果。
于是,我接起电话说:“你好,Reardon。”
他说:“你被开除了。”
“什么?!”
“私局没你的份了。”
“你认真的吗?”我说:“你在平安夜开除我?!就因为电缆出问题电视看不了你开除我?!”
“你没听懂是吧?那我就说清楚了:是的,你被开除了,圣诞快乐!”
接着我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嘟嘟音。
我之前也被Reardon开除过,偶尔还会有一段时间天天都被他开除,可这次却不一样,这次他好像很强硬,我一整晚都变得心神不宁,感觉胃在绞痛。回家之前,我想象的是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回来,然后跟家里人分享我新生活里发生的各种趣事,更甚者霸气地把晚餐的单都买了,做完一切后便挥一挥衣袖华丽丽地到机场乘飞机飞回洛杉矶,给他们留下一种我过得很好很开心很成功的感觉。可事实上,我一回来就被他们发现我是被老板呼来喝去的,老板还是以一种我全家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透过电话对我颐指气使。
其中一个弟弟,也就是那位奥林匹克冠军,美国某服装品牌模特,头戴光环的Jeremy疑惑地对我说:“我不太理解你现在的状态。”Jeremy当然不能理解,他在运动领域的天赋,他英俊的面庞,让他可以不用像普通人那样,被迫到现实世界去做一份枯燥乏味的工作进行谋生。
另一个弟弟说:“其实你可以找到比这个好的工作。”
对于我的工作,我觉得很难跟他们解释清楚其中的一切,现在这种生活已经深深印在了我的心里,而忍受Reardon的爱发脾气则是留住这种新生活的一种妥协,家人根本没办法理解把这个私局抓在手里对我意味着什么。撇开我从中赚到的钱(很大一笔,足以改变我的生活)不说,这个局里的资源、信息和渠道所提供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我可以利用这些东西打入任何一个我想要进入的圈子:艺术、金融、政治、娱乐...这个资源是无穷尽的。虽然我在某个领域没有过人的天分,可我却是个善于识别机会的人,这个私局就是我的金矿。这个局除了给我提供资源外,当我身处在一群顶级的商人之中时,我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到的商道是很宝贵的。这些东西我父母,兄弟和Blair都不能理解,可我自己很清楚这个私局意味的价值,所以我不想跟Reardon闹翻,想跟他求和,不过我打算先让他冷静一晚上。
第二天我才给他打电话,心里琢磨着他应该会像之前那样,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给我安排事情做,可他在电话那头传出的声音却是那么不同,听起来很严肃。
Reardon说:“我会让另一个女孩子来接手私局的工作,她今天就会给你打电话,如果你想通了,你周一还可以回来上班,不过只是做我的助理,私局的事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我急着回道:“Reardon,这不公平,我每天早上7点就到公司,做到你放人我才离开,有时甚至会加班到晚上10点,我是犯了错,但这些错误都是无伤大雅的,你生活中的事情都是我在帮忙处理,而我是唯一一个在公司帮你工作的人。”
“选择权在你,如果你想要,你可以继续做我的助理,但私局的事我已经打定主意了,我们的对话到此结束吧!”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的心在往下沉,拔凉拔凉的,我对自己说:“没事的,会有办法的,你可以让他回心转意的。”
我的电话响了起来,但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Molly吗?”一个陌生的女声问道。
“对,我是。”我回说。
“你好!”是那个接手的女孩子打来的:“Reardon让我给你打电话,叫我问你要那些玩家的名字和号码......”
我的忧虑瞬间转为愤怒,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地位被取代,我不会由着这件事就这么发生。
我忿忿地对那个女孩子说:“稍后我再打给你。”这次是我先挂的电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不能急,要有策略,从观察那些玩家打牌的时光中我学到只有冷静和沉着才能赢,不管是打一手牌或做一个决定,若是带着情绪去处理问题,多数时候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很明显,关于私局这个事,形势对我是不利的,Reardon是那帮亿万富翁中的一员,他是他们的玩伴,跟他们有共同语言,而那帮人中有不少人还挺怕他,可我呢?我只是他们打牌时陪在一旁的一个女人,在他们需要的时候给他们添加饮料酒水,在他们开玩笑的时候捧场奉上自己的笑容,在他们私下需要帮忙的时候给他们帮些小忙(当然每次帮忙对方总会很大方地付些报酬),在这些玩家眼里,我是替Reardon工作的,我是他的人。因此,在这件事上,我想要在玩家里面找到一个实力跟Reardon相当,甚至比他强的人做我的同盟替我出头,Phillip Whitford显然很适合这个角色,他有实力,有影响力,同时又很正直,在一年多的接触后,我们成了不错的朋友,于是我给他打电话,解释了我和Reardon之间发生的事。
听完我的话后,Phillip平静但语气坚决地说:“他不能这么做。”
本来我是想坚持住不哭的,但在向Phillip说明情况的时候,因为觉得Reardon的做法太无理,心里感觉有些气愤于是在解释的过程就哭了起来,于是Phillip在那头说:“Molly,别哭,这件事是可以解决的,我来跟你说怎么做......”
Phillip建议下次组局改在他家里办,我们把所有玩家请来,唯独不请Reardon,他会跟那些玩家说明Reardon的所作所为,然后跟他们争取以后的局正式由我接手。
这个计划听起来虽然有些难达成,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这时候Jordan在楼下喊道:“快点,Molly,什么事让你耽搁了那么久?”我们今天计划去滑雪,就只有我和两个弟弟去,距离上次一起滑雪或许已经有六七年之久,我心理其实很期待今天的活动。
出发去雪山的路上我一直很安静,其中一个弟弟问我:“Molly,怎么了,这一路过来你的表现都不太像你了。”
“抱歉,我只是因为工作和其他一些琐事感到有些压力。”我回答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些。
抵达雪场之后,我们搭乘缆车到山顶,坐缆车时还是和小时候那样会为了是否把栏杆拉起来而斗嘴,还剩一小段路的时候,我们决定跑上去,上到了Ambush(我们所有的滑雪技巧都是在这个地方学会的)的山顶后,往下看时,我似乎看到了父亲像我们小时候那样穿着他的红夹克站在陡坡处,倚着他的雪仗对我们喊着,让我们把膝盖并拢。我想起了自己手术后第一次站到这个地方,手术后恢复到可以下床我用了好几个月,而再一次站在滑雪道上我花了更多时间,所以那次滑雪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所有人都不看好我,可我还是回到了这个战场,最终入选美国滑雪队,穿上队服站到领奖台上,赢到了一枚奖牌。我不知道如果没有过那种努力,自己领奖时的感觉是否依旧那么好,毕竟我的胜利是通过“与天斗”才换回来的。此刻站在这里,我对自己笑了笑,心下一片冷静,有什么好怕的呢?我没什么好失去的,可却有可能得到很多,想通之后,我突然一阵轻松,战斗力又回来了。
Jordan是第一次开滑的,技术依旧在线,其实他也很有天分,但他很久前就决定放弃滑雪这个职业,转而投身到他心之所向的医学专业。
Jeremy是第二个滑出去的,他现在处在上风期,没有哪个滑雪运动员的实力可以与他相匹敌,排名处在世界第一,是全球最厉害的滑雪运动员,看他滑雪是一种享受,目前他也被科罗拉多大学聘为明星讲师。我为自己的两位弟弟感到骄傲,他们没有因为自己的天赋而选择“坐吃山空”,即便拥有天分,他们还是比竞争对手付出更大的努力,他们把失败当做让自己变得更强的机会,受到他们的鼓舞,我忽然变得自信起来了。于是我撑开雪杖,沿着雪道稳稳地滑下去。
两人看到我的动作后齐声叫了起来,Jeremy喊道:“姐姐,你的手艺还在哦!”
我笑了起来,并将洛杉矶、私局以及Reardon都抛诸脑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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