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唬》第52章

soho418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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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打这辈子玩过的最大一手牌，莉迪亚说我们已经进入挑选陪审团成员的阶段，她说这件案子想要赢，最关键的是挑出最富同情心的陪审员，而挑选出合适的陪审员，不仅是一门艺术，同时还要靠技术，她已经请了一位专家过来帮忙，可想要在陪审团中挑出我的“同类”，这又谈何容易，谁的人生能有我这样的起起落落，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最后却变成被控一级谋杀的阶下囚？我从最上层跌落下来，而现在我要从最底层爬起来。

那些陪审团成员在看着我，我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是什么形象，年长的女人是否比年轻女人更同情我？男人会不会因为我太强硬的形象而对我没有好感？这些人是否会因为我曾经的生而优越而对我产生敌意？到底该选谁来拉拢，那就得看专家有没有“读牌”的能力了。

我希望这些人不要把我看成一个，仅仅是因为生活不顺就把气撒到别人头上的落魄富二代。我希望自己能向他们解释，钱太多和钱太少所带来的伤害是一样大的；富裕的家庭和贫困的家庭一样，也很容易滋生焦虑、堕落和癖嗜；财富会来，但也有去的一天；所谓阶级，只是人看待自己的一种态度。我希望自己可以告诉这些人，正是我们家的钱散发出的血腥味引来了伯特·斯卡拉这条鲨鱼；也正是金钱放大了我母亲的自恋，让艾伦成了瘾君子。我很想告诉他们，我的动机绝不是因为那些失去的钱，我绝不会为了那些钱而冒险去做这样的事。可这些话，即便说出来，又有谁会信？

花了两天时间，他们终于选出案子的陪审团，由于案件备受关注，且有可能会耗时很久，所以法官将审判的日期推迟了一周，给陪审员们充足的时间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莉迪亚说这对我们而言是好事，这样一来那些成员就有机会了解我的故事，让他们更理解我的动机。我很感激莉迪亚能说这些话，但我也知道她这么说只是想安慰我，因为我强烈感觉到在多数陪审团眼里，我不过是又一个被宠坏的骄纵富二代，一个自以为可以在犯了法之后凭借自己的地位逍遥法外的千金小姐。

回到治疗中心后，莉迪亚第N次对我说使用E.E.D.辩护胜诉的几率不大，特别是现在检方又找到了我在犯罪前已经提前了解过这种辩护策略的证据，她说万斯·帕克是想要用我杀鸡儆猴，想用我来证明不管是面对特权阶级还是平民，法律一视同仁。检方目前还没有提供认罪协议，不过莉迪亚还在争取，她还没放弃，我很感激她的尽心尽力，在这个年头，能够称得上患难见真情的朋友太少了。

距离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陪审团在我眼里越发像一群暴徒，我觉得是时候“坦白”了，用扑克术语来说就是，诈唬的时候到了。

在牌桌上诈唬，实际就相当于在说一个故事，目的是为了让对手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进而弃掉她/他手里的牌。你要做的就是如何让自己的故事具备说服力，倘若你讲的故事不可信，对手就会跟注，而你就被抓了现行并输掉这手牌。我参加过很多扑克比赛，很多情况中我明知道自己拿的是较差的牌，但还是壮起胆子凭借诈唬取得最后的胜利，利用诈唬走出困境。诈唬之所以能成功，有部分原因是跟我的“牌桌形象”有关，我的外表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对手绝对想不到我会有这个胆子去玩一些冒险的牌，先入为主的印象在人们的脑中是根深蒂固的，一旦你在别人眼里被认定为某种形象，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很难对你改观，这就是我所能利用的，我希望可以借助自己中年妇女的形象，好好诈诈那些自以为是的执法人员。

检方推断，在四季酒店行凶的时候我的计划是靠装疯卖傻躲过一劫，然后他们发现我其实没疯，认为我是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蓄意谋杀斯卡拉（但打偏了），这是他们所认为的事实，而他们也找到了证据证明这一点，这些对手们正在沾沾自喜，他们以为已经抓到了我的把柄，可这些人还是错了，他们再一次低估了我这位中年妇女的实力，跟我在牌桌上那些对手们犯了同样的错。

“莉迪亚，我其实一直在骗你。”我终于开口。

她一脸的疑问。

“那天去四季酒店的时候，我根本没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事情没有按计划进行，我现在需要向你坦白了，我想对你说出真相。”

听完我的话后，莉迪亚有些生气，气我从一开始就不信任她，但她很专业，情绪一下就恢复了，对我的“真相”很感兴趣，她是我故事的第一个听众，能让她相信对我很重要，所以我要让她相信我的故事有很可靠的支点。

当我把故事讲完，并告诉她我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所言非虚时，莉迪亚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一脸呆滞地看了我好几分钟。

最后她目瞪口呆地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不是玩笑，我在心里说。

是诈唬。